学术出版的第二次数字化转型（Ithaka S+R 最新报告提出25条建议）

学术出版业的第一次数字化转型，指的是从传统纸质到数字形态的转变，这个阶段出现了很多为满足数字化而构建的大量平台、系统和基础设施，但仍然保留了印刷时代的许多行业建制和工作流程，包括商业模式和激励机制。

而当下正在发生的，我们可以视之为第二次数字化转型。它伴随着学术交流和传播方法的整体变革，或将带来行业运行机制的根本性转变。

近日，知名研究机构Ithaka S+R 发布了一份报告《学术出版的第二次数字化转型：战略背景和共享基础设施》（The Second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Scholarly Publishing - Strategic Context and Shared Infrastructure）， 总结了转型的七大战略因素，并围绕9个方面提出了25条具体建议。

我本人是从专业出版入行，一直做到垂直领域知识软件开发，有一个感触：无论技术如何演变，如何干预，作为优质内容生产的主战场，学术出版基于内容价值驱动（非流量驱动）的底层逻辑从来没有变过，所谓“被颠覆”更像是技术圈钱圈地的说辞，技术先进性和内容质量之间并不存在因果关系，脱离了内容提升基本逻辑的任何转型，可以让部分人挣到钱，可以让行业变得热闹好看，但不会有实质性的进步。

这篇报告的可取之处在于，它没有炫耀新技术应用的想象，而是基于大量行内实际调研，从行业建设和学术共同体的角度提出建议，体现了循证咨询的专业精神以及对领域趋势的深刻洞察。

以下内容是我从这篇报告里摘出的部分干货。

导言部分

通过两次转型，学术交流领域变得更加复杂。与此同时，科技（STEM）期刊出版商与人文社会科学（HSS）出版商之间的差异也变得更加明显。

要支持学术交流，并切实有效地满足不同利益相关方新出现的服务需求，就必须有一个强大而灵活的基础设施。鉴于许多基础设施服务都是为支持第一次数字化转型而设计的，我们在这四个关键类别中的每一个都发现了结构和功能改进的机会：

• 从标识符提供者（identifier providers）那里获得更大的协调价值

• 通过企业出版系统（enterprise publishing systems）确保出版市场的竞争力

• 寻找发现、合作和信任（discovery, collaboration, and trust）交叉点上的机遇

• 确保学术记录的长期保存（preservation）
  
  

需要新基础设施的主要原因包括：

• 解决学术文章日益原子化的问题

• 确保学术记录的可信度

• 从研究成果中汲取更深层次的意义

• 应对新的商业模式

• 为学术交流提供一个替代系统

战略背景（7个方面）

向提供服务转型（Transitioning towards Service Provision）：学术出版业正从以遴选功能和编辑工作为中心的模式，向资助者和研究成果生产者寻求服务以发布其研究成果的模式转变。

整合与竞争（Consolidation and Competition）：两种主要形式的合并正在席卷传统出版活动市场。其结果是，市场将比现在更加集中，独立出版商将不足十家，长尾出版商将大大减少。与此同时，出现了一些重要的新市场参与者和竞争载体，带来了新的竞争活力。

人类与机器（Humans and Machines）：学术交流的长期目的正在发生转变，越来越多的学术记录的创造和消费将涉及机器对机器的交流和人工智能。

建立值得信赖的全球公益（Establishing a Trusted Global Public Good）：欺诈和学术不端行为虽然严重，但可能并不是导致公众对科学和学术越来越不信任的主要原因。在美国和其他国家两极分化的政治环境中，高等教育和科学机构是不再被信任的组织之一，应提高公众对学术机构的信任。开放获取减少了学术成果跨地域传播的障碍，但在将跨地域的学术成果整合成单一的全球可信学术记录方面，其影响较小。

学术奖励制度（The Academic Reward System）：学术研究体系在很大程度上是围绕着竞争组织起来的——研究职位的竞争、基金的竞争、大学之间的竞争等等。这种竞争体系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引文指标，它建立了期刊等级制度（对于书籍而言，则是出版商等级制度），作为衡量卓越性的标准和信号。各利益相关方一直在呼吁改革，以便在奖励制度中建立更大的公平性和灵活性。这就需要根据文章的学术内容进行直接评估，而不是根据期刊或文章层面的发表指标进行评估。

出版机构（Publishing Organizations）：出版领域由几家大型出版商主导，其中许多都建立了自己的底层技术基础设施来管理内部流程。中型出版社和大学出版社无法利用这些系统的功能，而且市场也不够强大，无法为满足小型出版机构的需求而进行广泛的商业投资和创新。由于连续出版物的市场份额高于单一出版物，因此期刊的功能性比单行本出版更能推动创新。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出版物也占有较大的市场份额，因此它们的需求目前比人文或社会科学出版业的需求更能推动变革。

不同的视角（Divergent Perspectives）：在很多问题上，从业人员的观点差异很大，各有偏好。比如，一些人认为出版业应首先成为一个真正开放的系统，最大限度地实现包容性参与，而另一些人则认为出版业应主要负责保护学术记录的边界，以确保学术记录的有效性和可信性。关于数据实践中的隐私和匿名问题也有完全不同的意见。全球科学和学术交流可能正在分裂。

今天的共享基础设施

标识符（Identifiers）：3条建议

• [建议01] 建议标识符提供者的理事会成立一个协调机构，以解决目前标识符分散的问题，并最大限度地发挥其对战略优先事项的集体影响。
  

• [建议02] 建议标识符组织和出版组织委托开展一项研究，审查将标识符作为研究诚信改进框架组成部分的现有工作，并确定进一步这样做的机会。

• [建议03] 建议标识符提供商合作创建一个机构工具包，提供具体的成本效益分析和实施战略战术，为研究机构提供指导。

  
  

企业出版系统（enterprise publishing systems）：2条建议

• [建议04] 建议中小型出版机构，从不同的组织模式和管理类型出发，在企业出版系统市场中找到自己的集体声音，以确保有效地维护自己的长期战略利益。

• [建议05] 建议企业出版系统提供商对关键功能和架构优先事项进行投资，例如促进研究的完整性、开放存取商业模式和研究文章的原子化。

发现、合作和信任（discovery, collaboration, and trust）：3条建议

• [建议06] 建议出版机构和研究型图书馆开展一项以用户为中心的研究，探讨在当前的发现和获取生态系统中，如何实现研究的信任和权威信号。

• [建议07] 建议出版机构采取行动，促进发现和分析提供商之间的市场竞争，这对于建立学术记录中的信任和学者之间的合作日益重要。

• [建议08] 建议大学、图书馆和开放倡导者召开会议，确定其在研究信任和权威方面的战略立场，并考虑如何将政策倡导和直接投资结合起来，以满足其利益和优先事项。

长期保存（preservation）：3条建议

• [建议09] 建议出版机构参与数字保存服务，以确保长期获取和保存，同时认识到保存是一个生命周期过程，而不是出版后的最后阶段。

• [建议10] 建议出版机构和图书馆不仅要投资于研究项目最终出版成果的保存，还要投资于关键的、不可替代的资料来源的保存，如观测数据和原始资料。

• [建议11] 建议图书馆和文化遗产组织与内容生产者一起，审查和评估保存方面的差距以及促进长期获取知识服务的投资需求。

共享基础设施的新机遇

学术记录的枢纽（Spine of the Scholarly Record）：2条建议

• [建议12] 建议出版机构、资助者、高级研究官员，或许还有其他人，为如何在原子化环境中组织学术记录设计一个模式。

• [建议13] 建议资料库、出版机构和其他正在努力解决学术记录原子化问题的各方确保在其计划中重点考虑保存问题。

科研诚信（Research Integrity）：6条建议

• [建议14] 建议出版机构、大学和基础设施提供商通过 ORCID 或其他适当的服务相互分享信任信号。

• [建议15,16] 建议出版机构相互公开共享对研究诚信的威胁，例如因欺诈、撤稿和重大更正而被拒绝的情况。

• [建议17,18] 建议继续投资于自动编辑工具，以支持检测稿件中的欺诈和不当行为，并建议基础设施提供商增加投资，以确保撤稿（甚至许多更正）更加清晰可见。

• [建议19] 建议出版机构和大学领导共同研究界定学术记录边界的最佳长期模式。

创造意义（Making Meaning）：2条建议

• [建议20] 建议出版机构直接或通过第三方相互合作，分发学术记录的适当部分，以支持新型的转化和分析服务，包括利用人工智能的服务。

• [建议21] 建议学术出版机构大力加强对投资价值的宣传，帮助更广泛的公众了解学术，并帮助他们参与到值得信赖的科学中来。

支持新的业务模式（Supporting New Business Models）：2条建议

• [建议22] 建议支持开放存取商业模式的基础设施的提供者及其支持者，认真研究为其工作和新模式创造更多支持的机会，以推动其发展。
  

• [建议23] 建议大学和出版机构在用户研究的基础上开展战略讨论，开发新的方法将内容与人类和机器用户联系起来。

替代系统（Alternative System）：2条建议

• [建议24] 建议替代出版模式的倡导者和开发者制定解决方案，重点关注如何更有效地满足作者、研究人员和其他终端用户的日常需求，紧跟竞争对手的步伐，或者最好领先于竞争对手。

• [建议25] 建议替代出版模式的倡导者和开发者评估实现转型目标所需的费用，包括持续维护和再投资。

结束语

第二次数字化转型为出版机构和基础设施提供商带来了深远的战略机遇和挑战。要认识到这一市场及其众多参与者的复杂性，思考该如何满足各自不同的利益，并顾及科学、学术和社会的更大需求。

报告下载链接：

The Second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Scholarly Publishing - Strategic Context and Shared Infrastructure
https://doi.org/10.18665/sr.320210